在纯粹的光影中关切生死

——诗歌创作谈

2022年03月24日

□谢虹

和朋友闲话家常,他忽然一本正经地说道,努力从来不是为了超越别人,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那一刻我们都有了片刻的静默,其时,我正坐在阳台的小竹椅子上晒太阳,光线从后背缓缓流过,暖暖的,有着四月特有的温痒。我笑了笑,想起了一句话:时间是证明你来过的唯一方式。但我没有说。

十九世纪法国现代派诗人波德莱尔曾说,“在一面镜子前活着和死去。”对于生命,我们有着无限的热爱和争先恐后,却往往自动忽略了死亡。但这并不妨碍恐惧和死亡会在某一个时辰猝不及防地迎面而来,它不管白天黑夜总会用不和谐的噪音敲打着你脆弱的神经线。

唯一能够让我安静下来正面死亡的唯有文字。我写诗,不分昼夜地写,写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不惜以命换命、普通而伟大的逆行者,写自我隔离简史,写树林里飞翔的鸟类、麦地里生长的白花菜,写主厨的快感和麻叶的制作方法,写身边的亲人隔壁的邻居,写光影流动中对生命的热爱以及对死亡的诘问。

有一次,诗友们在朋友圈问卷,大意是写作在你生命中占有的比重。细细想来,读书写作已经成为我生命中最多的部分了,它让我拥有孤独并享受孤独,给山丘植上草木,引来流水,使之葳蕤丰茂,任何细节的发生都富有时间流变的意义。

我们都知道,身体是现实的,是生命存在于生活中的一种常态,精神是永存的,是游离于身体之外的一种介质,而诗歌就是追求精神愉悦实现美好镜像的唯一过程。

我写诗是因为我喜欢诗歌完成后的生活品相,那让我陶然而欣慰。面对生活,我无数次问自己:我能够做些什么?在一个午后阴霾的天气里手捧一本书在窗前坐着发呆,就会听见风消逝时的悄无声息,还有隐匿在云层最深处光线的消弭,生命就是这样在我们的不知不觉之中在我们宽宽的指缝之间很快溜掉了,好在我写诗,写诗的时候身体不存在了时间不存在了,另外一个我在时光之外悄然登场了,我澄明而坦然,从容而自信,这些都让我愉悦和舒服。

曾有朋友问我:你生存的目的是什么?人生本是桥梁而绝非目的。经历过许多的人和事,还有不会和我们共同老去的时光,终于悟得了人生没有目的只是经过,而所有的经过都有一连串的痛苦和劫难在每一个路口等着你。熬过之后的警醒就是享受经过享受充实的痛苦和充满光环的害怕,坦然地面对坦然地接受,是对生命形式的认可和对命运的不屈从,而诗歌则清新饱满着抛却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以人生的洞见和精神的火焰始于愉悦终于智慧,驾驭着自身的融化,保证自身韵律的进行,并且带着诗人一同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并达到顿悟。歌颂与赞美,真心与热爱,纠正与偏颇,这些都在我的诗歌里力争本真鲜活地呈现着。

渴望和孤独是精神生长必经的某种途径,现实和梦想的剥离、幻灭与荒凉、起起落落的生死以及灵魂对光明与温暖的希冀,让我的魂魄很自然地挈入到一种诗意的生命之中。

“谢虹女士的诗歌采取了主观化的写作姿态,通篇充满了个人化和心灵化的意象,看重心灵化的表达和主观感受,其内在的节奏和律动感鲜明而强烈,诗歌节奏舒缓从容、优雅淡定,从艺术上来讲表达非常完整精致,虚实相间地传达出一种想象之美、意境之美,且形成两者之间的或此或彼的相互映照的关系。同时,诗人并没有采取客观的态度和写实的手法进行表述,而是通过心灵化和主观化让读者身临其境,既有着鲜明的在场感,也产生着强烈的审美阅读快感,展现出自己扎实深厚的艺术功力,令人沉醉于诗人创造的审美意境之中。”(解非语)

时节因缘,生命简单至极,该来就来了,该在就在了,我们在时间上打坐,觉而不迷、净而不染、正而不邪又谈何容易!喜欢文字,喜欢文字的墨香,喜欢墨香里的痛、苦、忧、思和突然就滋生出的欣喜,这真的让我愉悦和舒服。

诗歌,因为喜欢而风日洒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