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园拾梦

2022年04月14日

□闫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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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利华说着倒了满满一碗,双手递给检查团带队的人。领导接过碗,连连点头说:“不客气,不客气。”

就在那位领导嘴唇刚挨碗边时,郝利华又说话了,而且声音比刚才还大:“你们都是领导,水平肯定比俺们高,懂得多,请问《农业发展纲要四十条》是什么?”

领导端碗的手颤了一下,愣住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郝利华急忙说:“先喝水,不谈这个。天太热,喝完水看看俺们队今年的麦子。今年可是个丰收年,那麦穗长得沉甸甸的,砸手。这都是县乡领导们关心农业、体贴老百姓的结果。”

领导嘴里应着,其他来人也都客客气气的。20多名检查团人员排成一队,好像观赏文物一样,静静地围着禾场转了一圈就离开了。临走,那位领导伸手与郝利华握手告别,郝利华恭敬地说:“再见,领导,欢迎下次再来。十队那边就不要去了,社员们都在这个场上抢晒抢打,我们集中力量实行大的协同作战。”

看看检查团走远,社员们纷纷围上来,有人问:“不是说要一个人一个人地问吗?怎么没问就走了?”郝利华说:“带队的是我表兄,‘枪口抬高一寸’,对咱们队格外照顾。”

九队队长擦了擦头上的汗,笑着说:“检查就这么简单呀,村里开会说得那个邪乎,没把人吓死!”郝利华不以为然地说:“听他们的,活人也得叫尿憋死。谁不知道他们几个是‘一急喽,二邪乎,三稳当,四邋遢,五老迷,六啷当,有事商量’,商量来商量去,商量不出个结果来。”这也是他自己编的,是根据村里那几位主事人的脾性编的。一急喽是指村支书,二邪乎是村副支书,三稳当是大队长,四邋遢是会计组长,五老迷和六啷当分别是指两名会计。

我1966年夏天高小毕业,初中录取通知书没下来,“文革”就开始了。我辍学在家当了不到一年的野孩子,父亲怕我学坏了,1967年春天让我参加生产队劳动,正式成为一名生产队社员。闲暇时间,我在谢受昌指导下学习文化知识,直到1972年底当兵离开家乡。谢受昌是一名被打成右派遣送回乡的老干部,他博学多才,古文底子很厚,是我县有名的笔杆子,还写得一手秀气工整的毛笔字。在我跟他学习期间,他不止一次谈到郝利华,他说郝利华很具文艺天赋,如果有一个良好的环境,一定能成为著名作家或演员。

虽然我与郝利华接触不多,但是他编的顺口溜在村子里流传很广,所以他对我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尤其是对我年轻时学写诗歌影响很大。我认为他是一个聪明善良、思维敏捷的人,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是一个时常给人们带来欢乐的人,是一个值得纪念的人。

“大相”谢受立

我年轻时,在我们村如果有人提起谢受立,很多人不知道,知道的人也会愣一下,反问一句:“你说的是‘大相’啊?”